朦胧又迷离的世界里,那一幕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界中,相似的场景,相似的角度,相似的楼。这座楼源自于我的记忆,源自我求学时代里难忘的那些教学楼,它们或单独、或相互融合出现在我的视界内,在朦胧中浮现,在迷离中退散。
我的小学位于繁华的市中心,紧挨上海体育馆。据长辈们说,那里时常会有大量的男男女女经过,但在我的印象中,我的小学却是闹中取静,小学门前的两车道的马路更是鲜有汽车往来。十多年来,小学的变化巨大,曾经的校门已然不存,东侧尖顶平房式样的附属工坊消失殆尽,水泥的操场和爬满爬山虎的西侧楼墙变得整洁万分——就像哈士奇面前的果盘一样——就连学校的名称都不再如故。
学校西侧的宝通大楼据说前后有两任老板因资金短缺而跳楼,又据说第二任老板在盘下大楼后还斥资为我的学校做了医美——将水泥的过道护栏换成了金属护栏——这也是我害怕从护栏缝隙里掉下的源头。直至世博会之前,这座烂尾的宝通大楼才得以以飞洲国际的身份重出江湖。变化中唯一不变的是学校那座老式的「U」型主楼。楼的凹面朝南,原先的老校门位于西侧楼前,门外是条弄堂,每天我们都在此排队,等待学校开门。
小学时代的主楼在我的朦胧世界中更多地是以从楼梯的方位开始出现的,狭窄而无护栏的过道连接着楼梯与教室,而教室门外便是能望向校门的走廊栏杆,此三者频繁现于我的梦境中。也许与我小学时代的身形有关吧……
楼梯,是因为身高过矮,每天爬楼疲我身躯而令我不忘;过道,因为怕死而害怕从过道护栏缝隙间摔下楼的不安使我刻骨;能望见校门的栏杆,则是洒脱不羁而渴望逃离校园束缚铭于我心。
初中校舍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少时记忆,我的三观之成长大抵在我的初中时代开始成型,初中时代的老师为我带来了不一样的世界,这与高中乃至大学时代有着天壤之别。无论我梦中出现过多少次关于学校的梦境,无论我记忆中的学校校名已更迭再三,初中时代的校舍总使我魂牵梦萦。
校舍主楼东侧和西侧的楼梯在初中时代的我看来非常高大,每次攀爬如若登山。预备班在一楼,初一在两楼,初二在三楼,初三在四楼……学校的每一层楼和每一个角落都留有我的回忆,那千百日日夜夜的回忆连着我人生第一次大选拔「中考」,每一层都刻下了我的故事。
之所以初中比高中、大学更使我难以忘却,也许是因为学校校舍的特别,也许是老师的笑颜和鼓励,也许是丰富的兴趣班和紧张的备考。那时的我,曾和物理老师讨论世界是由原子构成还是由波构成,曾和师范大学来实习教习语文的两位小姐姐和小哥哥老师把酒言欢,经历过与政教处主任怒斥恶少,用颜料弄脏一群师姐的衣服、向五位化学老师学习整个初中和高中的化学知识……
我的初中回忆无与伦比。如果说小学的回忆是一个个点,那么初中就是许多线条,连接着我的过去与现在。
高中与大学的记忆仿佛是混沌中的星辰,时而浮现,时而消沉,无有定数。高中给我最大的影响是对于游戏的沉迷,伴随着晴空里的一道惊雷,我倏然发现了游戏的无趣,自此对游戏百毒不侵。
我们那个年代人才辈出,不幸的是我是中庸之辈,在同龄人间毫不起眼。我经历过成绩拔尖和垫底的瞬间,经历过暗恋与破灭的时刻,经历过兴奋与沮丧的日夜。诸如因我的小说被大神推荐而昼夜难眠、却因起点误判扣除我的点分而消极怠慢之类的回忆星罗密布。也许是这些经历太具戏剧性,反而令我梦境中很少出现这两个时代的校舍。
也许是因为成长和眼界的变化,令我逐渐对具体的事物的兴趣减少,而对那大千世界的星辰大海充满好奇的缘故。也许对于高中与大学时代平庸故事的记忆的淡忘,是我人生阔步向前的必然结果罢。
学生时代的回忆里的那些楼宇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当我们刚出生时,我们的家就是我们的世界;当我们步入幼稚园和校园,校舍和学校的男男女女们便是我们的世界;当我们步入大学,恋爱与逃课进入了我们的世界;离开校园,走进社会,我们的世界无限重叠;多年后的我们,经历风风雨雨,我们的视野开阔,我们的世界无远弗届。
当你出现在我记忆中的那座座楼里时,你便走进了我记忆的最深处。
我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你,我的世界便是你。
2019 年 10 月,于上海
是为 情书 · 第二 – 朦胧深处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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